我的老家在常宁市罗家桥,屋后的潭水河由南向北缓缓流淌,经年四季,孩提时那段最美好的时光,承载了太多快惬的记忆。
河堤上的柳树刚刚露出嫩芽,孩子们的心就被挠的痒痒的。想方设法凑齐两三分钱,去铺里买一个鱼钩;再去山里砍来条竹,从娘的针线盒里翻出一段线头,穿街溜巷,满地里寻找废弃的旧电池,熔成铅跎,一根钓鱼杆就做成了。只等空闲,就挖来蚯蚓,去河边垂钓。
河里的鱼有十几种,常见的有鲫鱼、鲦鱼、鲤鱼、青鱼、河鳝、甲鱼、鲶鱼、桃花鱼、沙鳅、螃蟹、河虾,最多的是银飘鱼。大人们常以网铺鱼,孩子们多用钓杆、虾弓罾和鱼簺。
每当河里发洪水,水夹杂着泥沙全是浑浊的,趁这个时候大人就多以扳罾捕鱼。那是用四根小毛竹作为支架,把网的四角扎在支架尖端,撑开后即成为正方形的网;再用一根毛竹作为主干,主干的小头把支架的十字处扎牢,再用一条较粗的绳子,一端固定在主干的尖端,一端在收网和放网时作牵引用,名副其实的混水摸鱼。
鱼簺是蔑匠用细竹片编成,上下两层合扣,中间特意留有空洞,上层中心开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方孔。诱饵即是韭菜、癞哈蟆、剩饭一起伴炒的饭团,香气扑鼻,装鱼时在河底用手将沙石扒开,把鱼簺埋入,簺上照样以沙石伪装,捻一小团诱饵,放在方形口边,吸引鱼儿深入,隔一时段起一次鱼,特别过瘾。
河里的虾子和螃蟹很多,在岸边的浅水处,翻开石头,里面就能见到。小伙伴们经常抓来玩,用玻璃瓶子装着,养上十天半月,其结果多是死掉,少有放生。大人们也夹螃蟹,一会就夹半桶。第二天把上面的壳和下面的壳去掉,洗净去腮,用茶油、辣椒炒着吃,味道特别香。
虾米个头太小,如果没有虾弓罾,就拿个筲箕,往水草底部一戳,拿起来,很多虾米在筲箕上直跳,待回家中,用簸箕晒干,随时拿腌豆角和虾米一起炒,最好下饭。
夏天是潭水河最热闹的季节。
清晨,朝霞照耀着河面,鱼儿跳跃,波光鳞鳞。天之蓝、日之金、树之绿、鱼之白、水之亮,在河面交相辉映,绚丽夺目。
河床里方形、圆形、蛋形、棒槌形的鹅卵石形态各异,色彩缤纷。我们那时多用来打石子仗,上街、中街、下街以及河对岸四个小组,隔三岔五地打一仗。头破血流、喊爹叫娘是常有的事,伤势严重的,大人带着孩子就会找上门来寻肇事者,呵斥几句,也就过关了。
河滩上粗细不一的沙堆软绵绵的, 那是伙伴们挖地道、修长城、做陷阱的乐园,只是好梦不长久,每涨一次水,沙丘就会搬一次家。
夏日找蝉壳,是一件令伙伴们兴奋的事情,因为蝉壳的药用价值,所以我们拾来以后,会拿到收购站去卖。在那个挣钱不容易的年代,也是一笔收入。河堤两岸的树丛里,知了成群,有时一只蝉蜕挂在高高的树顶上,我们就会从中比赛谁最勇敢、谁的爬树本领最高。
河水清澈见底,一般都是水深平膝,不多的最深处也只淹没一个大人,是天然的游泳场。端午以后,河水的温度不再凉了,大人们就允许孩子们下河游泳。午饭一过,河里便如同集市:摸鱼的、撒网的、装簺的、用石灰或茶麸水抓鱼的、边抓鱼边洗澡的.....男女老少,其乐融融。
夜幕降临,大家陆陆续续从屋里扛来竹凉席或躺椅在河堤上排开,点上一捆干艾叶做成的火把,将身边附近熏一遍,随后在海阔天空的调侃中渐渐进入梦乡.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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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张朔夫
编辑:redcloud